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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外交官廖恩焘的戏曲创作

时间:2022-05-13 11:50:10 浏览次数:

[摘要]曾担任清政府驻古巴总领事的廖恩焘,不仅是职业外交官,也是晚清文学改良的积极参加者。廖恩焘以春梦生的笔名至少发表过三部戏曲。本文考证了廖氏编撰剧本的事实与戏曲改良之关系,分别论述了《团匪魁》、《维新梦》与《学海潮传奇》所表达的政治理念。通过对清廷假维新的揭露,对戊戌变法的同情与赞美,以及将古巴学生流血换取的国家独立视为中国未来的图景,廖恩焘用不同题材的剧作构成了彼此关联的三部曲。

[关键词]廖恩焘 春梦生 《团匪魁》《维新梦》 《学海潮》

〔中图分类号〕I20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000-7326(2007)03-0132-10

留心辛亥革命史的人,会耳闻廖恩焘为廖仲恺之兄;粤语文学研究者喜谈其庄谐杂出的方言诗与新粤讴;对于中国近代史而言,廖恩焘更重要的身份是外交官;若从近代文学史着眼,则应补充其戏曲创作。

一、“春梦生”其人其剧

晚清时期,廖恩焘的外交经历主要与古巴有关。从1891年担任驻马丹萨(今译“马坦萨斯”)领事,后升任驻哈瓦那的古巴总领事,直到1907年解任,廖氏与古巴可谓关系深厚。就诗词创作而言,廖恩焘使用过诸多笔名,在《近代外交官廖恩焘诗歌考论》[1] 一文中,笔者曾作过专门辨析。然而“春梦生”,学界似无人知晓其与廖恩焘的关联,为此,廖氏曾经创作戏曲的一段史实也长久被掩埋。

对于“春梦生”为何许人,有过考证指认为曾入南社的周祥骏。(注: 分见王少华《周祥骏的抗俄杂剧》(《文教资料简报》,1982年10期)、梁淑安与姚柯夫编著《中国近代传奇杂剧经眼录》106页(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6年)。左鹏军亦承袭了梁的错误,其《〈新编增补清末民初小说目录〉所录传奇杂剧补述》(日本《清末小说通讯》69号,2003年4月),也将《学海潮传奇》的作者“春梦生”注解为周祥骏。)此误会的发生,是由于周祥骏的后人向南京博物馆的研究人员王少华提供了署名“春梦生”的《团匪魁》,因此梁淑安才又扩大范围,将其他署名“春梦生”的剧本一概归入周氏名下。其实,被梁氏认作周撰的《维新梦》、《团匪魁》与《学海潮》的真正作者为廖恩焘。根据周祥骏家乡江苏睢宁县研究者为之撰写的传记可知,出生于1870年、1914年被杀的周氏,平生从未出国,更无论远赴美洲。[2] (P415-423) 而写作《维新梦》的“春梦生”,在《序》末却明确自记为“识于新世界”。此“新世界”当然不在本土,序文中已明言其“适客海外”。[3] 并且,依照晚清人的用语习惯,做地名解时,新世界乃特指美洲。这自然合于廖恩焘之经历而远于周。

《维新梦》是影射戊戌变法的时事剧,题材敏感,作者撰《序》时显然有所顾忌,因此故意闪烁其辞,不自标为作者,而假托另有其人。但语气间,又往往游移不定。忽而说“余复促其为此”、“而好事若余,索观太亟”,似乎只有从旁促成之功;忽而又以当事人的口气致歉:“匆匆脱稿,挂漏之处,在所不免,阅者谅焉。”如此设防,在周祥骏无此必要,对于时任清政府派驻古巴的总领事廖恩焘,却不为多事。实际上,其与写序者之为同一人,从剧本刊行时起,便从未发生过疑问。春梦生的《〈维新梦〉序》中亦提及,撰此作者,“甫有西皮之唱,刺时人之善学皮毛者”。所言“西皮之唱”,应即是《新小说》第8号上刊出的《团匪魁》。该作编入“京调西皮”栏内,主人公“庸碌大夫”的下场诗,说的正是“心传妙法皮毛相”,与“刺时人之善学皮毛者”的概述亦切合。何况《团匪魁》与《维新梦》相同,都采用了京调,其发表在今知为廖恩焘所作的《新粤讴解心》间隙,(注:春梦生《(新串京调西皮)团匪魁》刊于《新小说》8号(1903年10月,实际出版于1904年2月以后),而《新粤讴解心》连载于该刊7、9-11、1)也显示出编者有意识穿插编排的用心。

至于刊载在1904年《新民丛报》第46-48号合本以及49号上的《学海潮传奇》,其作者春梦生也只能是廖恩焘,而绝非周祥骏。因此剧取材于古巴历史,与周氏履历完全不相干。只有廖恩焘出手才是当行本色。有力的证据还有登在《新小说》第7号上的《(新出班本)黄萧养回头上套、京调维新梦成套(合刻)》广告。其中表彰已在《新小说》连载、署名“新广东武生”所作的广东班本《黄萧养回头》,“作者既洞悉中外,所演皆近今时事,而又熟于此道,善于结构,令人人看之,无不起爱国自强之心,故一出即大受欢迎,实班本革命界之巨子也”。以下便提到合刻本的另一剧作,于本文的论证亦至关紧要:

又《维新梦》一套,乃演戊戌变法前后时事,句句皆道实;而其结构之佳,腔调之熟,又不在《黄萧养回头》之下。作者为春梦生,即卅八、九号《新民丛报》《饮冰室诗话》所称之珠海梦余生其人也。[4]

可见,写作京调《维新梦》的“春梦生”,即是谱写《新粤讴解心》的“珠海梦余生”,亦即时任驻古巴总领事的廖恩焘。这也证明了,广告之后,下一期《新小说》上出现的春梦生撰《团匪魁》,毫无疑问是出自廖恩焘之手。

总之,“春梦生”乃是廖恩焘1903-1904年编撰与发表曲本时的专用笔名,他以此名至少刊出了《团匪魁》、《维新梦》与《学海潮传奇》三部戏曲作品。

按说廖恩焘出身广东,喜爱粤讴,在《新小说》便发表了20多首《粤讴新解心》,其所撰剧本,顺理成章亦应为广东戏。不料其并不作此想。除《学海潮》用传奇(实为杂剧)体外,余外两出均以京调即现在所谓京剧谱之。对于剧种的选择,廖恩焘其实作过认真的考量。《〈维新梦〉序》 中即坦陈:

初拟作为传奇,奈昆曲近成绝响。而沪上所演《铁公鸡》、《左公平西》之类,发扬蹈厉,感人实深,声色并传,雅俗共赏,亦别开演说一生面也。……京调与广东戏不同,传情惟肖,流行尤远。

这里,决定廖氏舍弃昆曲与粤剧、单单取中京戏的理由完全相同,一是着眼于艺术表演的“声色并传”与“传情惟肖”,一是顾及接受群体的“感人实深”、“雅俗共赏”与“流行尤远”。由于梁启超撰写的《劫灰梦传奇》,尤其是《新罗马传奇》在《新民丛报》陆续刊载,以戏曲改良的实绩先声夺人、大受瞩目,廖恩焘初拟创作时,才会首先属意昆曲。不过,比之梁启超的追摹《桃花扇》,廖氏显然更了解戏曲演出的实况,并有现场观剧经验。因此,廖氏势必要从少人观看的昆曲与粤剧,转向风头正健的京戏。

京戏的长处,又不只在声腔、表演之繁缛与流传之广远,还在其重武生戏。这一点对于出身广东的廖恩焘等人尤为敏感。传统昆曲无武生行当,可以略过不提,晚清粤人对京戏与广东戏的比较则颇有意味。廖氏所述上海演出的《铁公鸡》与《左公平西》,不但均以清军扫灭太平天国及捻、回的时事入戏,而且,二剧都属于其时著名的京调武戏,《铁公鸡》更首开以真刀真枪在舞台上搬演的风气。其“发扬蹈厉”、振奋人心,同为广东惠州人的欧榘甲与廖氏的观感正相同。欧榘甲也对《铁公鸡》一戏印象极深,称其“述洪、杨与满清战争时事”,“于满清中兴国史外,稍存一公道信史,使汉人耳目,不至全为所蔽”。[5] 此说固然是由于欧氏其时正受到革命思潮的鼓荡,反满意识浓厚,故于所举武生剧目中,特重《铁公鸡》,但其因爱武戏而看好京戏的前提仍与廖恩焘一样。不过,武戏对于廖恩焘的意义不在于执笔追摹,更重要的是让他领略到京戏感发人心、雅俗共赏的创新优势。这也是欧榘甲对包括京戏在内的外江班演艺的评价:“盖外江班能变新腔,令人神旺,广东班徒拘旧曲,令人生厌,宜其败也。”[5] 由此引发的改良呼声,做法无非两途:或革新粤剧,或弃此他图。而无论何者,均以趋新为诉求。据此,廖恩焘选中当时仍为新腔的京调而放弃熟悉的广东戏,正表现出即使在戏曲形式上,廖氏亦希望予人焕然一新的面貌与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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