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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与肿瘤学发祥地共荣

时间:2022-05-13 11:10:07 浏览次数:

“中国肿瘤学的发祥地”,对于一家肿瘤专科医院,这样的金字招牌是一种富有历史感的荣耀;而对于这家肿瘤专科医院的掌门人来说,则是一份守护荣耀的沉重责任。

2011年,天津市肿瘤医院(天津医科大学肿瘤医院)迎来了150岁华诞。同年,王平履新天津市肿瘤医院院长,开始执掌这家有着辉煌历史,集医、教、研、防为一体的大型三级甲等肿瘤专科医院。

自1983年于天津医科大学医疗系毕业后便在天津市肿瘤医院工作,从一名普通医生成长为放射肿瘤学专家,直至成为掌门人,王平已经与天津市肿瘤医院共生共荣三十载。面对压在肩头的历史责任和千头万绪的医院管理事务,他显得很平静。“专家治院是天津市肿瘤医院文化中积淀下来的优良传统。听取专家意见、共商医院发展,是每一届院长都坚持的管理理念,我也不例外。”他对《中国医院院长》记者表示。

在王平看来,运用行政管理手段划定基本制度,固然是医院管理的规定动作,但通过更具艺术性的方式,保持住天津市肿瘤医院浓厚的学术和人文氛围,以沃土涵养人才、服务患者,则是他身为一院之长的必然选择。

以传承兴沃土

以中国肿瘤学科奠基人金显宅先生为代表的天津市肿瘤医院第一辈领导者,为医院打下了深深的英美医疗体制烙印。即使在当代,医院严谨、精湛的外科手术,仍然如艺术品一般让同行称道。与严谨共存的,还有不断创新的胸怀和勇气。早在建院之初,天津市肿瘤医院实行的“顾问医生制”,便吸引了当时为数众多的津门医学巨匠,共同为患者提供最好的诊疗服务。

先辈的种种壮举和追求,汇集成“德高医粹,尚新至善”的八字院训,成为天津市肿瘤医院的人文底色。

然而,近一百五十余年的中国,经历了沧桑巨变。如何在变中寻不变,如何让价值观迥异的新时代员工,去认同和坚守先辈的信念,成为摆在王平面前的最关键课题。而以制度支撑文化传承,是他力推的破题之举。

“无论是英美的医疗管理传统,还是老一辈对医术兢兢业业的钻研精神,以及以人为本的服务理念,都是当前必须保留,甚至应该大力弘扬的。保持这些固有传统,比建立精细缜密的现代管理体系,更利于医院发展。”王平表示。

为了传承以人为本的服务理念,医院出了针对全院医疗工作者的服务评选制度,每月甄选出服务标兵与星级科室,并于年终汇总出年度服务标兵、五星级科室给予表彰奖励。

“这对于一直默默服务于一线的医疗工作者是一种肯定。”王平认为,一线员工不同于科室主任或学术带头人,他们尽管没有深湛的学术造诣,却需要每天兢兢业业,将最温馨的服务提供于患者,亦需得到肯定。

在将传承的服务理念与完全不同于传统的医疗技术、科学研究评价的新型评价制度有机结合下,医院急患者之所需的服务理念,渐入人心。

回顾自身的成长经历,王平认为,医生对生命的敬畏、对世事的洞察、对问题的思考,皆出于老辈医者的言传身教。然而,近年来中国医患关系形势日趋严峻,伤医事件此起彼伏,医生安全屡受威胁,医疗机构人心惶惶。医患矛盾,成为一种顽疾。当前医生的执业环境已与老一辈不可同日而语。此时,为医者坚守职业道德底线创造条件,正是管理者之责。为此,他便开始探索有效的解决方式。

王平提出了三沟通的理念,即:领导与员工沟通、医务工作者间沟通及医患沟通。鉴于医务人员惶恐不安的情绪,他增加了例会次数,利用周会与全院职工交流思想,平复职工的焦躁心理;由于技术人员对社会认知性较弱,他提出了建立医务人员间沟通技巧的分享活动,提高医患间的沟通能力;源于医生职业要求,他制定了一系列的职业技能考核标准,加强医生对患者心理的判断力。

以管理寻突破

相对于医务人员个体服务意识和能力的提高,纠正医院运行中的系统问题,优化患者就医流程,可以更有效地提升患者满意度。早在王平担任行政管理职务之初,便开始着手进行医院流程管理。他希望优化就诊流程、简化看病环节、创新服务理念,最终达到诊断更为明确、治疗更为有效、手术风险更为降低的效果。

2008年,一些曾在天津市肿瘤医院就诊的胸部肿瘤外科患者就发现,无论是住院时间还是住院花费,均有所减少。一名接受肺癌手术患者的平均住院时间缩减了近两天,平均费用减少了2000元;食管癌患者的抗生素平均使用天数也减少了3天;贲门癌的术后并发症发生率从5.7%降低到4.4%;从检查、手术,到完成第一期化疗,乳腺癌的治疗只需8? 10天。

随着职务和管理眼界的提升,如今王平更希望通过建立高效的多学科综合治疗模式,进一步使肿瘤患者受益。“对于肿瘤学科来说,综合诊疗与专科细分理应并存。正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早在二十余年前我在瑞士学习时,他们已经做到了对每名肿瘤患者都由多学科会诊确定诊疗方案。如今法国通过立法规定,每位肿瘤患者都要接受多学科会诊,才能进行治疗。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错诊、漏诊现象的发生。”

然而,由于中国医院服务的患者数量巨大,暂时无法对每名患者进行会诊。王平期待完善基层医院的肿瘤学科建设,经过基层筛选和转诊,将最有需要的恶性肿瘤患者上转至大型肿瘤医院。如此,可以保证最有需要的患者获得最精确的治疗。

面对当前尚难彻底解决的患者无序就医现象,王平则致力于通过优化医院内部综合诊疗机制,予以缓解。

在他看来,肿瘤多学科综合治疗的模式很多。其一,可将各相关专业的医务人员汇聚在一个科室,共同为肿瘤患者提供诊疗服务,此种模式在综合医院的肿瘤科比较常见。而其不足在于,难以对特定的肿瘤进行更有针对性、高水平的诊疗。其二,可建立一种学术紧密型、管理松散型的组织。此种模式的关键在于建立协调、合理的分配机制。其三则是建立固定时间、固定频率的定期会诊制度。这也是国内外现行的最常见模式。

在天津市肿瘤医院,主要通过建设大诊疗中心,实现多学科综合治疗与专科细分的双赢。同时开设了乳腺癌、肺癌、头颈肿瘤、骨转移癌、肝胆肿瘤和多发性骨髓瘤六个多学科联合门诊。然而,作为一个集医、教、研、防为一体的大型肿瘤医院,医院的多学科整合,已不限于临床诊疗,更与医技、科研等多部门联合。

“未来,我们将不再仅关注患者的躯体疾病,而是将患者真正视为有思想的人来对待,由医务人员、心理学者,甚至经济管理人士共同为一名患者服务。”王平大胆地畅想着肿瘤医学的未来。

以服务换人心

身为医院最高决策者,王平还担任着另外一个角色——肿瘤学专家。在他眼中,一个学科的发展,并不局限于一家医院,而是整个国家。目前中国约600万人患有肿瘤疾病;很多大城市的发病率中,肿瘤都高居榜首,并呈逐年递增趋势;而国内肿瘤领域的高端医院仅有几家,纵使是天津市肿瘤医院,每年也仅能接纳8万?9万人次的住院患者;天津市的新发病患者,医院仅收治了1/3。而对于其他肿瘤专业医疗机构诊疗的规范性,他也表示担忧。

“单凭几家医院的一己之力,已无法满足患者日益增长的就医需求。当务之急是从源头培养更多的人才。”天津市肿瘤医院自20世纪50年代就开设了全国肿瘤医师进修培训班。“我们不能单单收治患者,更重要的是引领建立专科规范。”在王平看来,大医院积累的病例数量大、经验丰富、与国外交流密切、掌握最新技术较快,理应承担这一责任。

于是,他开始深化天津市肿瘤医院作为国家继续医学培训基地的教学职能,以便更好引领中国肿瘤领域科学研究、转化医学的发展。

有人说:专家型人才难以担任管理者的角色,一人饰二角,分身乏术。对此,王平并不认同。“我现在也在出门诊、查房。对患者的需求、家属的想法,和他们对医疗与服务上的诉求,我能很迅速地了解。由于我是肿瘤专业出身,对专家的想法,也很容易理解。”在国外,由于肿瘤医院院长对专业要求极高,大部分肿瘤专科医院的管理者均为专家出身,以便沟通和及时捕捉先进医疗技术。

尽管如此,王平却坚持认为,在双重身份的扮演中,要管理先行。对他而言,行政职务是第一责任。作为院长,管理与引领医院的发展尤为重要。“站在整个肿瘤领域发展全局下考虑事情,才能对专科的发展起到高屋建瓴的指导效果。”只有在不影响管理工作的情况下,他才考虑发展自己的专科业务。

目前,天津市肿瘤医院拥有科技部国家肿瘤临床医学研究中心、教育部国家肿瘤学重点学科,及两个国家卫生计生委临床重点专科,领先于其他肿瘤专科医疗机构。但王平却不满足于此。“与综合性医院相比,我们相差太多。”肿瘤专科医院发展受限,病理、影像、麻醉、急救等专业与综合性医院也存在技术差距。“若要加强学科发展,人才培养至关重要。”王平开始了人才培养计划。

起初,他在各科室选出具有培养人才及与其他科室合作能力的佼佼者;而后,通过他们建立起一批具有奋斗精神、团队协作能力较强的中坚力量;同时对医院学科发展进行上至行政管理、下到设备引进的全力支持。

由此,医生的积极性得到了充分调动,学科建设逐渐发展壮大。但新问题出现了。多科室不同专业的领导者,近乎同时向医院寻求资源,院方供不应求。王平进一步做出重点选择,帮助那些有思想、愿以肿瘤防治事业为己任并为之奋斗、投身发展学科建设的有志青年。

而他这种从长远角度看问题的方式,源于行政职责的接任。一位优秀的管理者,犹如一家之长,需要以“意会”的方式鼓励“孩子们”,并以孺子牛的态度做好后勤保障服务。

作为院长,他更强调服务式管理,希望与每位员工都能成为坦诚以待、开诚布公的好友。因为他深知,只有广开言路,得到每位员工对医院基层信息的如实反馈,才能使他对医院管理做出正确判断。

在他看来,医院不应特别强调行政化管理,而应突显学术氛围;但治院之道需要立规矩而成方圆,要给予基层基本导向,“搞专业的人随意性很强,有时想法脱离现实,所以没有管理一定不行。”

思考大健康

二十多年前,在赴瑞士巴塞尔大学放射肿瘤学系与德国法兰克福大学放射医学系做访问学者时,王平了解到国外医疗机构的理念:以人为本的医疗服务及对患者高质量生命诉求的满足。执医三十载,更让他感悟到国人大相径庭的就医观:中国人看似惜命,实则不然。

欧美等发达国家由于科技水平提升较快,大众对科学的认知及对健康的重视程度均高一些。而绝大多数国人对健康的理解,仅停留在畏惧死亡、希望提高物质生活水平方面,但对自身生活饮食健康的关注少之又少。

“国人的一些饮食文化对健康极为不利,若要求其改变,实则不易,唯当病入膏肓时,才意识到治疗与弥补。”事实上,很多疾病皆可通过改变个人卫生状况、不良生活方式等因素,进行有效预防。

王平一直在寻找转变国人观念的方法。因此,每当大众媒体邀请他为百姓普及健康教育时,他都欣然应邀。

然而,全面提升国民素质与文化水平,并非易事。在王平看来,百姓对健康的认知,需要时间承载;对良好饮食文化的形成,则需依靠政府促进。而对于养成有序的就诊习惯,国家卫生计生委正致力于倡导预约挂号、建立家庭医生模式、回归分级诊疗,但习惯的形成,仍需假以时日。“随着社会发展,政府有能力按此规划,最终达到以预克治的效果。”

从国家层面来看,王平认为,大型的肿瘤中心应承担疑难重症的诊疗责任。在欧洲,45岁以上的妇女每年都会在基层医院接受妇科检查。医疗保险全力承担筛查肿瘤疾病。而到肿瘤专科医院进行治疗的,都是患有恶性肿瘤的患者。王平始终认为,天津市肿瘤医院作为大型专科医院,有责任在医学健康教育方面发挥职能。因此,普及防治知识便成为医院的一项重要工作

自1996年开始,医院在每年的肿瘤宣传周上,进行一系列肿瘤知识教育活动。自2003年起,更是致力于单病种宣传,先后进行了以肺癌、胃癌、乳腺癌等20余个病种为主题的系列科普宣教。在此期间,医院免挂号费、举行各类讲座、社区义诊咨询等,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肿瘤知识的普及。

从文化的传承,到技术的提升,再到科室的建设,专业的发展,王平一路走来,凭借对管理的思考,引领天津市肿瘤医院行进于创新发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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