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该县政府职员在过去的5年间,通过虚假申购办公用品的方式,挪用公款近30亿日元(约13.2日元合1元人民币)。目前该县已经确认,职员因挪用并挥霍公款造成的损失约为7亿日元。目前,该县警方已经逮捕了3名涉案职员并向他们提出返还要求。
牵涉部门众多
据千叶县的调查称,在2003—2007年的5年时间里,县政府的办公费用中用于消耗品方面的支出约为64.87亿日元,而县政府中约96%的部门(科室)都存在挪用公款的行为,据估计,包括7亿日元的损失在内,县政府职员挪用公款总额约为29.97亿日元。目前,调查已经确认县政府职员通过虚假申购办公用品的方式挪用并私设“小金库”暂时“寄存”于企业或销售商处的资金约4.18亿日元,职员挪用于购买私人物品和补贴家用并且去向不明的约1.12亿日元,以及职员用于职场交际的费用约2000万日元和用于购买冰箱、日本象棋盘和台球桌等的费用约650万日元。
该县会计检察院称,包括政府机关和县警察总部等5个重要部门在内的公务员利用7种做假账等非法手段,大肆从事与实际情况不符的会计活动。而且,就连千叶县总务部都存在这种行为,一位公务员无奈地说:“即使说这些行为是有组织所为也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该县总务部称,县政府职员挪用公款的方法主要有以下7种:职员出具虚假购物凭证,将货款打入销售方的账户成为自己的“小金库”(寄存法);购买办公用品时并不向销售方支付现金,而是之后向其出具购买别的物品的凭证,并且一次性将货款付清(一次性付款法);将定购的物品调换成与之不符的物品(易物法);在定购物品前先付款;由于本年度的县财政预算必须当年用完,因此职员在申报虚假购物时将货款先行支付,并将这些货款划入下一年度的预算中;预算不足以支付货款时,先要求销售方提供货物,次年再将货款补齐;公款支付补贴以外的差旅费。
在以上7种挪用公款方式中,“寄存法”、“一次性支付法”和“易物法”最为典型且金额最大,千叶县政府(包括教育厅)、企业厅、卫生局、水务局和县警察总部5个部门的400个科室大都存在这3种行为。尤其是县政府中约100个部门,全部存在非法挪用公款的行为。总务部职员说:“(挪用公款)方式多样真是荒唐,要想找到一个没有非法行为的部门可谓难上难。”
今年2月以后,千叶县警方在先后因涉嫌欺诈逮捕了3名农林水产部负责物品采购的职员,并且对他们展开调查。这3人通过“寄存法”共挪用县财政经费约2300万日元,并用作家庭、配偶的生活费和供自己在高级料理店招小姐享乐。只要需要现金,他们与“寄存方”(企业或销售方)联络后就可以拿到。这2300万日元包括在去向不明的1.12亿日元中,剩下的约9000万日元的去向也在调查中。
县政府职员非法挪用公款事件发生后,社会舆论对千叶县政府提出了猛烈批评。舆论认为,由于公务员利用职务之便牟取私利的现象频发,使千叶县成为“公务员(犯罪)的天堂”。
官员的“休憩之所”
在一家饭店内,柔和的橙色灯光迎接着来往的食客,用褐色的隔板围成的饭店让人产生一种肃静的感觉。从位于千叶市中心的政府大楼驱车只要5分钟就可以到这家饭店,在一个个门前悬挂着帘子的包厢内,可以看到窗外景致优美的日本式庭园风光,在这种惬意的环境下进餐,让人可以暂时忘却平日的忙碌,享受悠闲自在的氛围。
这家饭店,就是千叶县政府官员们利用公款大肆挥霍的地方,也是一家专门为官员们提供地道时鲜菜肴和茶道的“怀石料理店”。应顾客的要求,店主还会为他们安排一位身穿和服的女性专门为客人服务,女性服务员不仅年轻漂亮,而且博学多才,能够与官员们畅谈经济和社会情势。可以说,这家饭店俨然就是一个满足那些被称为“当地精英”的县政府官员们需要的“休息场所”。
在怀石料理店进餐,如果要提供女性服务,最低费用大约在3万日元,但是,据一位县政府职员说,这个价格并不高。
以前,县政府职员之间有过这样的谈话:“(饭店)要求支付100万日元餐费,由公司出钱吧。因为××已经向办公用品商店支付了费用,因此你那边也要做账啊。”这里所说的“公司出钱”,不用说,指的就是公款支付。
据检察机关称,一位县官员因涉嫌欺诈已经于9月14日被判处3年有期徒刑、缓期4年执行。该官员是千叶县农林水产部分管物品购买的负责人。从2004年7月开始,这位官员伙同其他被告和同部门职员每周至少一次在高级料理店享受有女性服务的高消费。法院的判决结果是,该官员借购买代金券和办公用品之名将公款存入自己的“小金库”,并且瞒着上司做假账,共计挪用公款约2150万日元。
2008年,在会计检查院进行的全国性调查中,千叶县挪用公款行为被查出,该官员与另外两名职员因欺诈被捕。千叶县政府随后对职员进行单独调查,发现许多部门都存在类似情况,不仅在县政府,就连以惩处罪犯为天职的县警察局的一些部门也出现了贪污公款的事件,令县政府大为震惊。
官商勾结设“小金库”
县政府职员利用公款购买的物品各种各样,如围棋盘、台球桌和网球网等。县政府早在10年前就已经宣布停止使用的出租车票,也被职员买来放在“小金库”里,供他们日常使用。一位县议员这样说:“过去,曾与县政府职员去打过高尔夫球。在高尔夫球场,私人物品只有高尔夫球,但不知为何还为这位职员准备好了球杆。这位职员对我说:‘我的球杆很好用,你试试看吧!’当时,我想这可能是职员所在部门的物品,但仔细想想,令我感到害怕,县政府部门怎么可能会买高尔夫球杆呢?难道……”
在所有7种主要挪用公款的方式当中,近七成是伪造交货和支付单、并将购买物品的公款变成自己的“小金库”存入销售方账户的方法。据一位长期为千叶县政府提供办公用品的销售方称:“仅在我们单位,从20年前开始就为县政府职员保管他们的‘小金库’,总额约有5000万日元。”
有了“小金库”,只要开具伪装购物凭证,就可以轻易地购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样一来,千叶县政府职员在购买物品时,就无需索要和保管销售方的交货凭证,而且,由于从订货到验货全都是一人负责,没有其他人插手,所以即使是虚假购物行为也难以发现。据千叶县政府称,“有了‘小金库’,职员在购买办公用品时就没有必要向上级提出详细的预算申请,只需要造出一份虚假购物单即可”,这就使县政府内的管理局面好像被抽空了骨架一样。
据称,被查出的县政府职员的“小金库”被寄存在39家企业中,总额约为4.18亿日元,但是,要想全部收回非常困难。与县政府有业务往来的企业经营者说:“县政府官员们‘小金库’中的资金早已用于企业周转,如果强行收回,势必造成一些中小企业破产倒闭。”
另据千叶县警方称,由于向县政府提供物品服务的基本上是中小企业,在经济衰退的形势下,许多企业已经陷入困境,加上一些保管“小金库”的企业已经将这些资金用于企业生产流通中,有的可能已经随着企业的破产消失了。因此,警方要想准确掌握职员私设的“小金库”的数额和去向非常困难,这就意味着县政府财政遭受的损失在不断加大,而且可能无法收回。
一位企业负责人道出了个中隐情。职员将无需发货的资金大量“寄存”在企业中成为他们的“小金库”,除了根据县政府职员的要求向他们提供一些办公用品外,其余的资金也可以为企业“自由”借用。这种无需支付利息的借款显然对企业来说是求之不得的,而对于私设“小金库”的县政府职员来说,暂时寄存在企业中是保存“小金库”的最好办法。
“小金库”中的资金尽管不是全部用于县政府职员们享乐,还会用来购买办公用品,但是这些资金并未划入正规预算内,而是由企业进行记账。这位企业负责人说:“如果县政府职员向企业定购了10万日元的办公用品,账目上就要追加1万日元。由于他们还会向企业购买邮票和印花票,因此,企业与邮局之间也有交易。”
“寄存金”被视为政府信赖
将资金“寄存”在我这里,是县政府信赖的证明——一位接受《每日新闻》记者采访的企业负责人如是说。“被(县政府职员)要求帮助,确实感到自己开始为县政府所信任。如果与他加深联系,即使他调到其他部门,仍然可以与原来部门做生意。”可见,职员与企业通过不正当手段保持着“相互依存”的关系,是滋生挪用公款行为的沃土。
千叶市内一位办公用品销售商说:“县政府职员就是上帝。企业与县政府的关系是上下级关系,不可逆转,因此,当职员向我们提出寄存多少万日元时,我们就会办妥一切。”通常,企业或经营者生意最忙的时候是在每年年底县政府预算需要全部用完时。每到年底,县政府财政预算需要用完,这时企业会接到大量的“寄存金”,而且为此准备的购物账单叠起来厚达几十厘米!
一位与县政府保持了10多年良好关系的企业负责人说:“与县政府做生意,由于不像其他民间企业之间竞争激烈,而且资金回收也比较稳定,因此,这种接受职员‘寄存金’的方式是县政府给予信赖的证明。”而且,为了不让人发觉,县政府职员从事非法行为非常需要那些长期保持联系并且可靠的企业经营者,即使他们调到其他部门,也始终与原先的销售商或企业保持生意往来。
如何挽回民众信任
在调查报告会召开之前,千叶县知事森田健作召集了科级以上干部开会,在会上他愤怒地对干部们说:“让民众愤怒真的不应该。县政府职员的自尊到底去哪儿了!”
今年4月刚刚上任的森田知事被认为与挪用公款事件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在记者招待会上他向人们低下了头:“虽然在上任之前就已经听说有这种事,但是……”,“尽管非常遗憾,但希望通过这次事件大家能够引以为戒,将之作为今后公务员廉洁自律的精神食粮。”
此后,县政府接到超过2000个的投诉电话。民众开着街道宣传车停在县政府大门前,连日来用大音量广播对县政府职员非法挪用公款行为进行批评,并且痛骂下班的职员,引起不小骚动。
面对群众的抗议,县政府紧急采取有效措施,除了勒令非法挪用公款的职员返还非法所得外,还表示要对这些公务员进行处分,希望挽回群众的信任。但是,9月18日,县政府职员于2008年做假账产生的约8000万日元被发现,这更加重了民众对千叶县政府的不信任。
就在当天,千叶县召开了由全部议员参加的全体会议,县警察总部部长五十岚邦雄出席会议并听取县政府执行部的说明。在会上,千叶县知事森田健作低头谢罪,他说:“最大的问题是职员贪污纳税人的血汗,缺乏身为民众公仆的自觉意识。”
此次会议明确规定,今后县职员在购买办公用品时,需要主动提交购物凭证,并且需由经办人以外的职员确认,以防止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森田知事态度坚决地说:“放任非法行为就等于在县政府这块土壤里播下罪恶的种子一样,使挪用公款行为更加肆无忌惮。应该趁早将其遏制,使其无法再生。”
对于这种组织性犯罪,森田知事向县民谢罪说:“对于这种严重背叛群众的行为,我从内心深感抱歉。”他表示将以强硬姿态对待职员的挪用公款等欺诈行为,他说:“对挪用公款数额巨大而且资金去向不明的职员,我们要将他提交警方并且追究其刑事责任。”同时,千叶县政府还准备在总务部设立“再防止特别监查部”,一旦发现职员存在挪用公款行为,将深究其过去,一查到底。■
编辑:陈畅鸣charmingchi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