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世界发达国家里,日本的职业教育虽然起步较晚,但发展的速度世人瞩目,远远超过其他国家,其中,作为日本近代杰出的教育家井上毅的职业教育思想发挥了巨大的推动和奠基作用。文章对井上毅的职业教育思想进行了阐述。
关键词:日本;井上毅;职业教育思想
作者简介:关松林(1960-),男,辽宁人,沈阳师范大学副校长、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教育学。
中图分类号:G719.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7518(2010)16-0088-03
井上毅(1839～1895年)是日本明治维新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教育家。他的教育思想,尤其是职业教育思想,曾为近代日本的崛起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在理论上,为日本近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建立奠定了基础。本文试对井上毅的职业教育思想作些初浅探索,以求教于各位学者。
一
1839年,井上毅生于日本熊本县,幼时开始学习《论语》、《左传》等儒家经典,受儒教的影响很深。由于他天资聪明、刻苦、勤奋,学业进步很快。明治维新之后,步入青年时代的井上毅,思想开始变化,开始思考国家的前途和命运。他认为,儒学固然可以充实日本人的头脑,但不能使日本彻底摆脱落后状态。对于百业待兴的日本来说,迅速放弃锁国政策,引进西方先进文明是当务之急。于是,他开始由学习儒学转向研究西洋学术。他来到东京“大学南校”,接受系统的西洋教育,1870年被推选为开成学舍的舍长。明治5年,他接受政府的委托,赴欧美各国考察政治状况,同时,考察各国的教育。历时一年的系统考察,他大开眼界,渐渐觉醒,深切地感到,和西方先进国家相比,日本不但政治制度落后,教育更加令人担忧,必须学习西方,借鉴欧美国家先进教育经验,这是日本的希望所在。当时,德国发展职业教育的经验对他影响很大,他开始认识到,德国经济发展,国家富强,就在于有足够的实用人才作保证,而这正是日本之不足,从此,他立志研究和发展日本的职业教育,以改变国家的落后状态。虽然这些想法有些理想化,但却表明井上毅的职业教育思想已经萌生。
1873年,他结束考察返回日木,将感受和启示立即报告给明治政府,以其创造性的建议,赢得了政府的赏识,遂即步入政界。后来,受伊藤博文内阁之邀,参与宪法的起草工作。他积极提倡道德教育,1890年与元田永孚等人一起制定《教育敕语》,将培养天皇的忠顺臣民和父辈的孝子定为教育目标,主张通过教育学习和掌握富国强兵的知识与技能。这种思想深深地影响到日本的学校教育、校外教育及国民的全部生活。这期间,他的职业教育思想尚未形成系统的理论,这和政府的教育政策有关,同时,也由于他的职业教育思想本身还不够成热,需要进一步发展。
1893年,井上毅就任文部大臣,开始潜心致力于日本的教育事业。当时,产业革命迅速兴起,发展职业教育成为重要的对策,日本资本主义获得了迅速发展,为满足扩张侵略的需要,迫切要求培养技术人才和职业人才,发展和改革职业教育的呼声越来越高。在这种客观形势的推动之下,井上毅认为,日本要发展经济,增强国力,振兴和发展职业教育是国家富强必不可少的第一要事。至此,他的职业教育思想开始形成系统。其主要标志是,他组织颁布了《实业补习学校规程》、《徒弟学校规程》和《实业教育国库补助法》,为日本职业教育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和森有礼一起,成为“日本近代教育制度的建立者”。[1]
二
明治维新初期,日本政府全面学习西方的教育经验,开始注意到职业教育问题。1871年,在东京首设工学寮,建立了第一所工业学校。1872年,森有礼在银座设立商业学校,提倡职业教育。同时,地方也开办了一些实用学校。但就总体来说,职业教育的发展是缓慢的。当时,政府的力量是放在发展初等教育和高等教育方面。1886年,改革学制时建立的学校制度和制定的学校令,也只重视到培养顺良臣民的初等教育和培养政府官吏的大学教育,而没有顾及到职业教育,特别是忽视了初级职业教育。即使是明治20年代,也仍然没有成型的职业教育制度。1893年,井上毅就任文部大臣,开始真正重视职业教育的发展。他首先看到产业革命对职业教育的要求,认为:“人民实业上的知识是无形的资本,实业教育乃是富国的基本条件”[2],第一次将职业教育和日本的富强联系起来。当时,德国是世界公认的职业教育发达的国家,德国人把职业教育看作是教育的新途径、国家富强的工具、经济发展的重要促进力量。德国政府明文规定“凡国民学校毕业而又愿意就业的人,不论何人必须在规定期间内就学于职业学校”[3],实行了职业教育义务制。井上毅认为,德国的职业教育搞得好,极大地促进了国家经济的发展,它是德国崛起的根本保证。他说,日本与西方先进国家相比,存在着多种差距,但是,最根本的一条,便是日本的职业教育发展缓慢,缺少各种实用人才。这种落后的状况,若不及时改变,日本的富强将成为一句空话。这种认识,促使他对日本的职业教育给予极大关注,凭借其文部大臣之要职,他组织颁布了各种职业教育法,使日本的职业教育步入新的发展阶段。
关于职业教育的培养目标,井上毅作为一位卓有成就的教育家,他具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他认为,日本的职业教育不应培养掌握知识的工具,而应为“天皇制国家培养具有实用技术的人才”[4],即为富国强兵服务。就其任务来说,包括两个方面:传授实用知识与实用技能。他反对仅仅传授知识,让学生成为贮存知识的工具,而主张把掌握实用技能放在重要地位,使学生具有更多的适应社会需要的技能。否则,培养出来的人才,对日本毫无价值。因此,他希望学生通过接受职业教育,多掌握实际技能这个无形的资本,迅速投入到振兴国家的事业中。
关于职业教育的方法,井上毅认为,最好的方法是教育与劳动相结合。明治维新初期,日本的教育事业并不发达,学校里的教育仅以讲授知识为主,还没有把能力培养放在首位,所以,毕业生的实际技能很差。这虽然和政府的政策有关,但更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学校教育脱离实际,教育方法不合理。井上毅认为,在这种教育环境下培养出来的人,不能适应世界产业革命的需要,更难以满足日本资本主义发展的需要,对日本国家来说,同样是毫无价值的。因此,他在主持文部省工作期间,极力主张职业教育和劳动密切结合。他认为,这样做有如下好处:一是保持职业教育具有针对性,学生获得的知识具有实用价值;二是可以为国家提供众多有用人才,减少人力资源的浪费。其“意图是用教育与劳动相结合的方法,为天皇制国家培养有技术的廉价劳动力”[5]。他认为,劳动力不仅要具有知识,而且要有很好的适用性,教育同劳动相结合,才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同时,教育同劳动结合,也是保证职业教育质量的好方法之一。职业教育不同于其它的基础教育,它是通过严格的职业训练,直接为国家输送人才,因而,质量问题特别重要,直接关系到国家的振兴与富强,这也是由职业教育本身的特点决定的。
关于职业教育的对象,为尽快地发展日本的职业教育,井上毅认为应有更多的适龄青年进入职业学校读书。他说:“观察普通人民的状况,儿童在普通小学毕业之后,不是去就业就是在游戏中度日,许多人都把已学的知识荒废了。”[6]他建议把这些青年组织起来,给以职业补习教育。他说:“晚近各国的富力,有与年俱增而不止息之势,这不外乎是科学兴盛,将它发明的一切运用于各种实业中的结果。近来,我国的文明虽在进步,可是,这个科学知识的能力,仍然没有渗入于普通人民之中,教育和劳动截然分开,农业及工业等各种事业仍然因袭陈规陋习。今天,国家欲充实未来的实力,必须努力向国民子弟施以科学技术和实业一致并且是适当结合的教育。”[7]在井上毅的组织下,日本设立了三种类型的职业学校,施以不同的教育:(1)实业补习学校接收普通小学毕业后参加劳动的少年入学,传授生产技术,培养生产技能;(2)中等职业教育学校传授工、农、商、水产等职业知识;(3)职业专门学校施以高等职业教育。他设计了与培养目标相一致的教学内容和课程体系。以农业教育为例,开设修身、算术、几何、理化、动植物、耕作、养畜、农业经济、农业簿记等,教学内容包括园艺、蚕桑、林业和渔业等知识技能,有时还开设农业工程和农业法规等科目,克服了“日本过去的教育和产业劳动截然分离”的弊端。[8]
井上毅积极主张依靠国家权威,保证职业教育的实施。他组织颁布了《实业补习学校规程》,明确规定:实业补习学校“入学年龄为普通小学校毕业的人,学习年限定在三年以内,教学科目定为修身、读法、习字及有关实业科目”。[9]同时,“他根据从德国学习来的经验,主张国家向实业教育投资,只有如此才能使国家富强起来”。[10]1894年6月,他又组织颁布了《实业教育国库补助法》,政府每年从国库中支付15万日元,用以奖励职业教育,这项法律实施以后,带来了职业教育的蓬勃发展。井上毅说:“当今是实业技术竞争的时代,现在将此案作为紧急事件提出来已经迟了。像这样重要的法案,如迟延一年将关系到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如怠慢一日将招来百年之忧。今天地球上的形势是和平的,但这不过是表面,虽然没有炮火之争,却有实业技术之争,表现在技术、制造、贸易等方面的竞争。因此我国怠慢一日,就会影响到国家富强、命运。所以迫切希望此案立即通过,不要耽误一天。”[11]立法是手段,不是目的,真正付诸实施才是至关重要的。在他的倡导下,日本政府成立了实业事务局,专门负责职业教育工作,到“明治三十、四十年代,职业学校网逐步形成,职业学校逐渐体系化”。[12]
井上毅还认为,合格的教师是保证职业教育发展的重要条件。在明治维新初期,日本教育面临的最大困难是师资缺乏,这也是近代日本职业教育落后的根本原因。井上毅就任后,利用国家拨款来大力培养职业教育师资。“国库每年支出十五万日元,重点用来支持兴办工业补习学校和培养工科教员,而工业教育重点又放在与军事工业有直接关系的科学技术教育上。”[13]在东京设立培养工业补习学校和徒弟学校教员养成所,这是一种短期的速成班,以培训为主,专门讲授各种急需的实用知识,学员毕业后,立即充实到各类职业学校中去,缓解了师资不足之矛盾。在选择教师时,他注意两点:(1)要有高度的责任心,这是树立为国家富强服务思想的基础;(2)要有广博的知识,特别是专业知识和技能,这是“国家独立的保障”。[14]职业教育师资的培训呈现如下特点:从日本的实际出发,立足本国培养,同时,借鉴欧美先进的经验,采取灵活多样的形式,有计划、有步骤地培养急需的师资。
三
井上毅的职业教育思想和实践,为日本职业教育的腾飞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如果说森有礼为日本近代高等教育和师范教育体系的创立奠定了墓础的话,那么,井上毅在他任职期间,则为日本职业教育体系的创立和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但是,井土毅的职业教育思想,也存在着明显的局限性。从发展职业教育的目的看,与其说为国家培养实用人才,不如说是通过职业教育来传播忠于天皇的封建思想和帝国主义思想。因此,他的职业教育思想,既有推动和加速日本近代资本主义文明的重要意义,又具有保留封建残余和军国主义的特征。井上毅的职业教育思想是功过并存的。但无论如何,作为日本近代著名的教育家,井上毅在日本教育史上的积极作用是不能抹煞的。
参考文献:
[1]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编辑部.中国大百科全书·教育卷[M].北京:中国大百科出版社,1985年版,第194页.
[2]谢觉一.简明外国教育史[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4年版,第219页.
[3][4][5][10][12][13]王桂.日本教育史[M].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87年版,第177～179页.
[6][7][8]廖鸾扬.近代日本教育史[M].民智书局,1933年版,第196～197页.
[9][日]文部省.学制百年史[M].帝国地方行政学会1972版,第190页.
[11][日]梅根吾监修.世界教育史大系〈日本教育史〉Ⅱ[M].讲谈社,1978年版,第15页.
[14]刘付忱.教育与日本现代化[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版,第16页.
责任编辑韩云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