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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梨花:我的故事一辈子写不完

时间:2022-05-12 12:55:04 浏览次数:

认识美国著名华裔女作家於梨华女士纯属偶然。

前不久,记者随同《梦回青河》的编剧远方、冬立到浙江平湖探班——由著名导演陈国军执导、改编自於梨华同名小说的电视连续剧《梦回青河》正在这里紧张拍摄。外景地的主要拍摄点是在当地的莫家大院,一个比较典型的具有江南特色的宅院,据说有多部经典影视剧曾在这里拍摄。

当记者来到莫家大院时,剧组正在拍摄赵定玉和外婆的一场戏。记者看了下现场,除了工作人员外,发现有位五六十岁的老人坐在陈国军边上,一起看着拍摄画面。开始时,记者没有在意,以为是哪位投资商的夫人,到现场来看新鲜。后来,听人说於梨华要到剧组来,记者一听挺高兴,便向工作人员询问於梨华什么时候来。对方告诉我,那位女士就是。

待至拍完那场戏,记者上前向於梨华自报家门,表示想给她在现场拍几张照片。她一边笑着一边反问:“拍我干吗?我又不是演员!”

第二天晚上,在杭州下塌的宾馆,记者独家采访了於梨华。老人很健谈,采访时得知,她已经73岁了,真的是看不出来。

《梦回青河》原来卖给了香港的李翰祥,他准备拍,但后来去世了

看了一下陈国军选择的演员,我感觉很满意

我当然希望它拍得又深沉。又动人,又有娱乐性,又有文艺性,而且要有永恒性

记:你和陈国军认识多长时间了?对他的影视作品熟悉吗?

於:开始时主要是和编剧远方接触,我是在 3年前认识他的。对陈国军的作品,很抱歉我当时还没有看过。

记:那么当时你是依据什么把电视剧的改编权给了远方?  於:我就是根据和他接触的感觉。他非常认真,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追这本书,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版权拿到手,把它改成电视剧。

记:这部剧在开拍时,说是内地第一次改编成电视剧,那么是不是在香港或台湾曾经改编过?

於:对,在中国内地完全是第一次。原来是卖给了香港的李翰祥,他准备拍,但后来去世了。接着是台湾一个很有名的导演准备拍,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我在海外,也没谈妥。

记:那么这次你到现场看了看,感觉怎么样?

於:感觉很好。我就看了一天,但感觉很好。我主要是对导演非常有信心。

记:对他选择的演员感觉怎么样?

於:因为我对演员都不熟悉,但昨天看了一下这些演员,我感觉很满意。这里面演大姨的刘雪华,她演过我的一个长篇小说改编的电视连续剧,是在台湾拍的。我感觉大姨和外婆都是相当吻合的,定玉也许还应再活泼一点。我这样讲对她可能真的不公平,因为我就看了那么一点点,也就是几分钟的戏,我完全不能做任何评价。她要演几个月的戏,我要看了才可能讲得比较客观。

记:你期望这个剧能拍出什么样的水平?

於:我当然是希望它拍得又深沉、又动人,又有娱乐性,又有文艺性,而且要有永恒性,作为一个作家我当然有这样的期望了。我当然是希望很完美了。

记:在我们这里,讲一个作品好不好,一般都强调观赏性、娱乐性、艺术性和思想性,那么具体到你这个小说的改编,你期望这部剧在拍摄时突出什么样的特色?

於: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一本普通的言情小说和一本文学作品是不同的。一个文学作品和一个通俗小说,在电视连续剧上也是不一样的。真正好的作品,和一个很通俗的娱乐大众的一般性的东西相比,我希望它是前者。

记:来了后,你的这些想法和陈国军导演沟通过吗?

於:这哪用沟通,他难道不想拍一个最好的连续剧吗?对吧?!

记:那么在具体创作方面有没有一些交流?

於:有,有。我们都很契合的,我们随便谈一下,想法都是很一致的。

在写《梦回青河》时,我把注意力放在了女性身上,写了几个典型的人物

小说的故事有两个层面,横的,是爱情。竖的,是家庭的悲剧

善和恶不能两极分化,你要是这样写出来,人家是不相信的

记:据介绍,《梦回青河》是你的第一部作品。

於:对,这是我的处女作。

记:这部小说写了一个家族中的许多人,请你谈谈其中主要人物的特点。

於:在写这部小说时,我把注意力放在了女性身上。一个是外婆,代表了一种典型。一个是大姨,代表了一种典型。一个是定玉的妈妈,是一种典型。还有就是定玉、美云和丫环等。像丫环被外婆虐待的有些事情,的确就发生在我们家中,当时我也就是六七岁,看到的种种现象对我的印象太深了,所以写的时候非常非常地激动。这个小说的故事有两个层面,横的,是爱情。竖的,是家庭的悲剧。

记:你写了几个典型,那么具体来说是什么样的人物形象?

於:具体来说,外婆是暴君。大姨则是一个值得同情的有些坏的女人。我一向认为,守寡的女人最可怜。现在年轻的孩子,两个人谈了没几天就住在了一起,这是现代的女性。而在我母亲那一代,不管是18岁守寡、28岁守寡还是38岁守寡,你绝对要守寡,所以大姨这个角色的个性是非常的复杂。一般人看到她,会觉得她很坏,可是你要替她想一想,这么一个很风骚的女人,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守了寡,她的性被压抑了以后,就必须要发泄。在性上得不到发泄,那么就必须要用另外的东西来发泄。所以我们看她的时候,需要同情心。我们的演员在演的时候,也要想到这方面,不是单纯地表现她的恶。善里一定有恶,恶里一定有善,一个好人一定有坏的东西。像我就常常有很多坏主意,而且常常有贼心,看到好的东西就想着去偷。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是人性,我们不能把它美化。所以善和恶不能两极分化,你要是这样写出来,人家是不相信的。我写的大姨妈,其中有我生活中的大姨妈的影子。我在很多年后回家去,我的大姨妈就站在家的后堂口,迎着我来。当时我是从国外留学回来,是很荣华富贵的,而她吃了很多苦。我从堤上走下来,她站在那里,显得非常的瘦小,非常的憔悴,非常的苍老。然而当我走近她时,发现她的那双眼睛还是很活的。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记:那么美云和定玉呢?

於:美云是外形脆弱,但内在很坚强,她并不是一个柔弱无能的人。我觉得女性富有韧性,中国的女性更有韧性。像美云受了这么多苦难,但她非常清楚周围的环境,她能够适应,能够处理,在很悲苦的时候,还是很坚强。我写的定玉,是能够分辨善恶的,但不一定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可能完全做到善,而是向恶有投降。她对国一的爱虽然不是很扎实的,但是全心全意投入的,所以才会产生陷害美云的计划。所以像定玉就要演得很娇丽的,非常聪明的。对她表哥的爱,真正是到了一种痴的程度,所以在和表哥一起时,在眼神上要有一点点媚的感觉,这是一个很活的人。而她的妈妈是一个端庄的人。还有外婆和舅舅之间的关系,定玉的外婆对定玉的两个舅舅,对一个很爱,对一个不爱,这是很可能的,我自己的妈妈就是不爱我的妹妹,我妹妹也没有错,真是没办法,这里面有一个缘分在里面。

我认为祖国大陆在电视连续剧创作方面,存在的主要问题是深度不够

我觉得一个作品看了后,能常常想到它的情节、它的人物等,就有了永恒性

要说娱乐性高的,当然是韩剧

记:现在祖国大陆、香港和台湾的电视剧的录像带、VCD在美国很多,你平常有没有看过内地拍的电视连续剧?

於:我看了很多,像《大宅门》啊,还有别的什么。

记:你感觉水准如何?

於:不怎么样。

记:为什么?

於:我可能是美国好的东西看得太多了。

记:你看过《大宅门》,感觉如何?

於:《大宅门》还不错。也有好的,如多年以前像《围城》就拍得很好。不过一般都是很泛泛的。

记:根据四大名著改编的电视剧你看过吗?

於:《水浒传》我看过,不错。《红楼梦》没看过,不好说,《西游记》也没看过。《三国演义》好像看过。

记:这几年拍的清宫戏比较多,你看过吗?

於:看过一些,像《雍正王朝》《乾隆王朝》和《康熙王朝》我都看过,我觉得二月河的东西很动人,在国外也很轰动。

记:你写的《又见棕榈,又见棕榈》是第一部反映中国人在美国生活的小说,那么你看过《北京人在纽约》以及同类型的描写中国人在海外生活的影视剧吗?

於:我看过,而且我也认识小说的作者曹桂林,但我觉得写得不太丰满。反正现在没有看到好的作品。

记:你认为祖国大陆在电视连续剧创作方面,主要存在什么样的问题?

於:深度不够。

记:主要反映在什么地方?是人物命运的挖掘,还是人性的开拓或者说是社会方面?

於:感觉是娱乐性比较重,看的时候感觉还可以,看了后就骂了。我觉得一个作品看了后,能常常想到它的情节,它的人物等,就有了永恒性了嘛。比如像《围城》,你可以回去看,而有的剧你第二次就简直不能看。

记:其实我们自己的评论家包括观众,都认为我们拍摄的电视连续剧的娱乐性、观赏性,比不上香港和台湾。

於:台湾的连续剧在国外是没人看的,至少我知道的人当中。要说娱乐性高的,当然是韩剧嘛。

记:韩剧你看吗?

於:当然看啊!我觉得韩剧的娱乐性当然超过祖国大陆。韩剧在这儿是不是也很多人看?

记:对,看的人挺多的。

故事性最浓烈的是《梦回青河》我自已比较满意的,还是《又见棕榈,又见棕榈》生活是创作的血肉。完全凭想象,那是痴人说梦

我从祖国大陆到台湾,再到美国,然后留下来,先和一个中国人结婚,后来又和一个美国人结婚,这本身就是一本小说

记: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创作情况,到现在为止,你一共写了多少部小说?

於:24部。

记:在这24部作品中,有多少部是长篇小说?

於:差不多是一半对一半。有时有人问我,我也一时说不出来。

记:你最得意的是哪几部?

於:我觉得故事性最浓烈的还是《梦回青河》,当时一出来,台湾就马上有广播电台播了,而且安排得是最好的时间,有很多听众,马上就轰动了,我当时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而我自己比较满意的,还是《又见棕榈,又见棕榈》。我最近写的一个长篇叫《在离去与道别之间》,是写美国学界里华人的斗争的,2004年已被海润影视公司买去了电视版权。

记:被改编成影视剧的有多少部?

於:好几个,我现在都已经记不得了,大部头的是这部《梦回青河》,有30集。其他的都没有这么长。

记:你在和剧组接触时,我注意到你说在创作《梦回青河》时,其中某个人是你见到过的,某个人是你熟悉的。在我们这里,创作强调要有生活,那么在你看来,生活对创作是不是很重要?

於:生活那是它的血肉啊!怎么不重要?这是最基本的东西,你没有生活你怎么写啊?完全凭想象,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记:也就是说你是赞成这样一种创作观点的,就是一定要有生活。你写了24部小说,创作了那么多的艺术空间,那么你的生活从哪里来呢?

於:我今年已经73岁了,我当然经历过很多很多的生活,遇到过很多很多的人,听到过很多很多的故事,我再写24本,假如我有精力、有时间,我都有足够的资料写,我有这个生活。而且我个人的生活就已经很多呀,我从祖国大陆到台湾,再到美国,然后留下来,先和—个中国人结婚,后来又和一个美国人结婚,这本身就是一本小说。我的生活非常非常丰富,我后来的美国丈夫在大学当校长时,我就跟了他到世界各地去,每跑到一个地方就有无数的故事,所以你要让我写,我是写不完的。

记:我在想你什么时候写传记?

於:传记就没有写的道理了。如果把我的生活融入到各种小说里面,融入到各种人物里面,就很有意思了。

我有三个孩子,他们小的时候,我对他们还是比较严格,比较中国

我毕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我的小说我的孩子们都不能看

我和前夫现在是朋友,我们没有因分手而变成敌人

记: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台湾?

於:在我17岁的时候。我在台湾上完大学,就到美国去了,我73岁大概有52年在美国生活。

记:你在创作时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於:我平常上午都是去做健身的事情,如打网球什么的。每到下午3点到6点是写作的时候,这已经成为一个习惯,是身不由己的。在进入情况前很痛苦、很难过,好像一个人要变了似的,但进入以后就很好了。写完以后出来,又要经过一次改变,会变成很烦躁不安,有时会感到一种忧郁症状态。我的丈夫说,下一辈子绝对不会和一个作家结婚,觉得日子不好过。

记:他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於:搞刑事法研究的。

记:你说过去去过很多国家,那么现在你们是不是还经常出去旅游、度假?

於:现在他不太爱动了,因为已经80岁了。 2004年5月,我们一起到中国来过。他到中国来,由于不会中文,有时就会被撂在一边,会感到有些失落。

记: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感觉最多也就是60岁的样子,没有想到已经70多了。那么你能保持这样的健康状态,主要是健身还是还有另外的养身之道?

於:主要是健身。像美容什么的,我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耐心。我觉得身体锻炼好了,一切都好了。我是从40岁开始锻炼的。40岁以前,感觉还有本钱,40岁以后就开始往下走了,我打网球就是从40岁开始的。再不活动就晚了。

记:我想知道你有孩子吗?

於:我都做祖母了。我一拿到硕士学位那年,也就是1956年就结婚了。我的前夫是我的同学,他拿到了物理博士学位,我拿到了新闻硕士学位就结婚了。我本来是要做新闻记者的,结婚以后当然就不可能了。

记:那么有几个孩子?

於:我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是《华盛顿邮报》的记者,曾经到北京当过特派记者,在北京呆了4年,现在已经回去了。第二个是男孩子,是医生,在做艾滋病的研究工作。小女儿在一个很有名的大学里做交流计划的主任,我已经到了《梦回青河》里外婆那个年龄了。

记:他们都有孩子吗?

於:都有孩子。我的小女儿的女儿,马上要到浙江大学来做交流的学生了,她学的就是中国文学。我的女婿、媳妇都是外国人,所以孩子们的长相也都是外国人,没有办法。

记:除了写小说外,你对孩子们原来有些什么样的期待?

於:哎呀,这一点我到现在都感到很失望。他们在小的时候我都叫学中文,后来就没有办法了。所以我的三个孩子都会说中文,但对中国的东西不熟悉。我大女儿还好一点,因为她要到中国来,必须要懂中文。小女儿是专门搞教育的,所以中文也不错,但都不能看中文的东西。我毕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我的小说我的孩子们都不能看。这太遗憾了,因为文字是个工具。

记:他们小的时候,平常你对他们是一种什么样的管理方法?

於:他们小的时候,我对他们还是比较严格,比较中国。我不像美国父母亲那样对孩子那么放纵。所以我的孩子,虽然是美国人,但他们身上还是有中国传统的东西,这一点我是觉得很幸运的。

记:在中国,因为许多父母亲望子成龙,所以对孩子们往往都很严格,给予很大的压力。你的孩子在小的时候,你对他们是不是也给很大的压力?

於:也有,也有,我是典型的中国母亲,所以对他们也有很大的压力。后来我觉得我是不是太严格了一点?所以我的孩子后来对他们的子女怎么教育、管理,我就绝对不干涉。

记:你在美国生活那么多年,你感觉美国的这种教育方式和中国的教育方式,哪一种更好一些?

於:我觉得两者糅合一下就很好。美国的父母亲对孩子太放纵,他把个人的自由看得太重,他完全是百分之百地让他们自由,不能去干涉他们,所以管教的比较少。这一点我是不认同的,我常常和他们聊天,说你们青少年的问题这么多,和这种管教方式是有关系的。

记:你在平常生活中,有没有这样一种情况就是回忆自己走过的一生。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一生最成功的是什么?

於:我的这一生最成功的……我的婚姻是失败的。

记:你认为你的第二次婚姻是失败的吗?

於:没有,没有!

记:对呀!我想你指的是你的第一次婚姻。你的第一次婚姻,两人相处了多长时间?

於:24年。

记:哦,24年还有分手的!

於:我跟你讲,婚姻不好,24年乘以2,48年也要分手!

记:一般来讲,如果能够走过20年,双方应该很了解了,真是太让人遗憾了。那么你和现在的美国先生相处了多少年了?

於:也是20多年了。

记:你和第一个丈夫分手以后,后来有没有见过?

於:我们现在是朋友,因为我们有三个孩子,我们没有因此变成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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