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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送

时间:2022-05-15 15:25:04 浏览次数:

她坐在书桌前写参考书的习题,不时抬头望向窗外,看见对面房子有人走到阳台上来,站在一丛椰子盆栽旁吸烟。这一个是新的,之前从未看见过。金红栗色挑染;微鬈的发梢垂至肩上轻抚着两侧脸颊;前额、颧骨与下巴之间柔和的比例;鼻梁上闪着一道笔直光泽;红唇衔着一根白色细长凉烟;眸光明亮,隐藏在浓妆之后,密长的睫毛黑色的眼线,往上到眉骨之间,涂满了天空蓝的眼影。应该不会是为了美感,看起来比较接近这样的企图:在面貌上形成卸妆前后最大的差异。不过,粉彩再厚也掩不住美女脸上引人遐思的几何线条。看她吸得那么猛,夹在纤纤玉指彩绘蔻丹之间,一根接一根地吸吮。应该不会是为了美味,比较接近某种非自主的反应,也许抗拒烟雾之外空气中的其它味道?

比如和身体相关的味道?她低头看了看脚丫子,放学之后脱去鞋袜,释放一整天下来生物足下的气息。桌面上躺着一堆书,让她专心的都在窗外,犹如“看图”说故事,设想着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另一种生态的可能。“志娥,”有人喊着,“志娥……”她看到探出一张圆圆的脸,经常出现在对面房子里一个叫丽雪的女人。叫做志娥的美女甩了甩肩上的垂发,指尖使上点力,在一只小小的玻璃缸里捺熄烟屁股。丽雪一双杏眼和樱桃小口,脸上没有涂脂抹粉,这次显然不是来接她。楼下一个黑黑壮壮穿着圆领衫和西装裤的男人,胯下摩托车刚熄火,右腿抬起往后一扫,顺便踢下脚架,车身轻微斜向一侧立在原地,便转身走进了屋内去。大约六十多岁的阿嬷站在敞开的门口旁,小孙女玉桂也在旁看热闹。

过了几分钟,黑壮男人走了出来,跨上摩托车,鞋底用力抵住脚踏杆,上下踩发着引擎。志娥跟在后头出来,脸上多了一副墨镜,短外套里面双层薄纱的迷你洋装,大腿小腿网状深色丝袜,缠绕细带的厚底船型鞋。扭身侧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挨着男人的背部,伸手往前揽住粗壮的腰围,另一手按着自己上下交并的大腿上轻飘飘的裙摆。摩托车烟管喷出废气,呼啸着扬长而去,消失于巷口。

分布巷道两边外型几乎一模一样的所谓“贩厝”——地主大批兴建求售的新成屋——两层楼透天住宅,楼下大门进出,一路到底,无法向左向右的狭长型内部空间。楼梯位于屋后,天花板明显降低的厨房里,抵达二楼之前,楼梯中段有一平台,右手边一道门进去,不到两公尺高的夹层房间,一般称“半楼仔”。玉桂跟她描述过,房东阿桑把这个房间留给来来去去的小姐们使用,睡个午觉或过个夜。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年纪轻轻的小姐们都称呼阿桑为“内桑”——姐姐的意思。有时候阿桑会下来拜托阿嬷做菜给小姐们吃,事前事后都会给阿嬷一笔钱。不过,阿桑本人亲自做的菜更棒,用猪骨老母鸡等熬高汤,不添加味精。四神汤、花枝羹、红蟳米糕……玉桂似乎快流口水了,时常怂恿阿嬷做菜。阿嬷说人家阿桑可是见过世面的人。玉桂念小学四年级,妈妈留在北部工作,把她托给外婆带。祖孙两人租住在—楼,由漆成青灰色顶部镂着花鸟图案的夹板,隔出公用走道后,分成两个房间。接近大门口的是前厅,置放八仙桌祭拜祖先,玉桂常常在桌边一角写功课。另一个房间用来睡觉的通铺,矮柜上的电视几乎包办了阿嬷所有的休闲娱乐。她没问起玉桂的父亲,想也应该不会有问必答。

公车外下着细雨,擦身走向前头,她怕再过几站无法挤到前门去下车。车厢里塞满了乘客,行驶中颠颠簸簸腾出空隙,难得容身之地。她一手握着拉环,看着窗外的路面湿答答,车子正转进市区最热闹的其中一条街。站在左前方的人群里,有个女人的侧脸看起来有点眼熟,粉底口红眼线假睫毛;通常经过整形后从印堂高起的鼻梁骨,呈现某一式样的鼻型。身上穿着一件蓝黑色开襟长外套,眼睛定定对着窗外,几乎纹风不动。她想了一想才确定,假发的关系吧,不然老早就认得出是住在对面的房东,风姿绰约,三十好几四十不到,玉桂口中的阿桑。

相隔不到几米宽的巷道,可以看进对面窗口里的阿桑,不施脂粉的脸蛋,皮肤光滑白晰。经常一身宽松上衣和及膝睡裤之类的室内穿着,偶尔会到阳台上浇浇水,盆栽里的植物绿油油的,黄金葛沿着白色铁窗架底部攀附……车子突然动了一下,不,是停了下来,人群一阵拥挤。前面的阿桑下了车。她被送到门口,往前一步也下了车。踏上柏油路面,前后左右人影散去,空气中些微寒意,飘下来的雨丝映着彩色光影,霓虹灯炽广告闪烁不定。夜幕早已悄悄揭开。就在几步之遥,蓝黑色及膝外套的身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之类的,放进衣衫褴褛挨着街边捧在心口上的铝盆里,接着转进一条很窄的巷子里去。不留意看不容易发现的巷口,当她走向前去,确实也并非是行人可任意穿越的普通巷子,只能说像一口袋型的小空地,由某一户或某几户老屋的前门或后门所构成的院落。裸露局部钢筋的水泥外墙,沿着通向尽头的壁面悬挂着成串小灯泡,纷纷亮起,一闪一灭五颜六色。房子入口处旁都摆了一方茶几,一些简单茶具和点心,围着几把木凳;或坐或站,几个彪形大汉,深色上衣和长裤,香烟槟榔不离口,不时往大马路这头张望。她假装走错路的样子,立刻退回到马路上来,抬头看见刚才没注意到的几个字,卡拉0K的店名招牌。

没听到有什么歌声传来,倒是那几个入口处谜样的光晕,有蓝黑色身影径直走入了其中之一。事后她回想了一下,透出来的都是些红的绿的不太亮的灯光。站在骑楼的柱子旁一家连锁泡沫红茶店前,她喝着手上的饮料,没见到有人从那个巷口出来,偶尔有几个路过的男子弯了进去。骑楼人行道飘来了暖暖的香味,羊肉炉、当归鸭……人潮流向附近热闹的夜市。

妈妈在楼梯口喊她下去吃饭时,她正打量着坐在丽雪旁边、面向窗口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几个女人。她们围坐在电视机前,却没有盯着电视画面。阿桑转头跟旁边的人说话,站起身走向里面,走回来时手上端着一盘零食之类的东西,弯腰放在茶几上。丽雪伸长手臂从盘里抓了一把,放入樱桃小口。阿桑边说话边坐了下来。其中一个无精打采的女人垂下了眼皮,手肘支在沙发上,张开的巴掌撑着自己的脸颊。另外有两只身影分别站了起来,她看到扎起马尾的志娥,和一个嘴角两边有小酒窝的女人走出来,打算到阳台上抽烟。志娥嘴里嚼着槟榔,从递过来的烟盒里抽出一根,未点燃之前,食指轻轻弹压着过滤嘴。

饭桌上妈妈提醒她高二了,要更专心功课才行。哥哥嫂嫂没说什么,一贯下了班后疲倦的脸色。饭后他们会坐在电视机前,到了睡觉时间才会起身关机关灯关大门。她站在水槽前刷洗餐具,妈妈边收拾桌面,边说着最近有几样摆饰不翼而飞。她问什么东西不见了,妈妈回答客厅里的瓷雕人偶少了两个。

玉桂来使用电脑的时候,顺便秀给她看手腕上戴的一只漂亮的银链子,说是小翠不想要所以送给别人。别人就是玉桂吧……“哪一个是小翠?”她问。

“那个婴儿的妈妈,脸上有两个小酒窝的那一个。”

“你看,”玉桂转头,用手指着门外,“走出来的那个就是小翠。”

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小翠穿着热裤跨腿坐上去,和前座的男人动作一致。这次是另外一个男人,不是先前那个黑壮男子。外表看起来很年轻,额前垂下几撮没有抹上发油的刘海,穿着运动夹克和牛仔裤。

“这个男的好像以前没来过。”她说。

“是你没看过,”玉桂说,“他叫阿俊,最近他和小翠住在半楼仔。”

“他们两个是夫妻吗?”她很好奇。

“阿俊应该是婴儿的爸爸。”玉桂说。

“是你猜的吧?你怎么知道?”

“是我听到的,阿桑站在楼梯上跟阿嬷讲话时我听到的。”

傍晚她回家时,在巷口看见阿俊走过去。他大约二十多岁,看起来很容易情绪激动的样子。不知哪来的怒气盘踞脸上,脸的主人显然并不知情,或者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已经是表情挥之不去的部分了。右手肘部缠着厚厚的绷带,穿着卡其色七分裤,脚下一双蓝白拖鞋。过没多久她看见窗外,走回来的阿俊左手提着一袋东西,大马路旁那家排骨便当店的塑胶袋子,里头大约有三四个盒餐。几天前玉桂跟她说过,阿俊和某个也是专门接送小姐的同行起冲突,跟抢生意有关,被对方找来一些兄弟教训,右手臂受了伤,所幸不是很严重。

她没看错吧?窗口下角有一块东西,从右往左动了一下,颇有规律地左右来回移动。当她听着阳台外,哔啵哔啵,玉桂和附近的小朋友在街上打羽毛球时,有人大声喊叫她的名字。玉桂举起戴着银链子的手向她挥了挥,果然一只白羽球躺在阳台栏杆内的一角。她弯身捡了起来,扔回去给玉桂。抬头看见对面窗内,向右向左晃动,仍在进行中,频率节奏明显正在加快,是衣服——她看出大约是上衣的布料——那么,就是身体某个部位。腰部以上半裸男人的前胸,当左手撑起的时候,侧向窗外这边。阿俊和躺在沙发上的阿桑,他们的身体逐渐分开,都坐了起来。她赶紧闪进屋里,听到妈妈叫她下楼去吃晚饭。

阿桑手里握着一只碗,身旁的固定椅上坐着一个婴儿。最近太阳下山时,她常常看到对面阳台出现近似一对母子的亲昵动作。阿桑拿着小调羹,沿着瓷碗的周边,捞取小量米粥,就口吹啊吹,然后放进自己嘴里,含弄一番之后吐回到小调羹里,像一口圆圆的唾沫,再喂入小婴儿嘴里。先用自己的口温一温食物,听说那样还可以让婴儿越长越像提供口水喂养的人。婴儿大概不吃了,小嘴蠕动了一下又吐了出来。阿桑抱起婴儿,轻拍着背部,走进室内去。自从那天小翠穿热裤坐阿俊的摩托车离去之后,她就没再见过小翠出入这个地点。又来了一部摩托车,停在阳台下,她拿开手上报纸往下一看,志娥穿着一件钉了许多亮片的牛仔裤,跨坐在摩托车后座。左脚才落地,右脚正要放下,上半身一件铁灰色外套,突如其来手臂向外挥出去,用力很猛,非阻挡什么不可。黑壮男子伸过来的手掌被狠狠甩开。从二楼的角度看下去,一只手臂手腕以上刺青,掌背布满黑毛,指头粗短……企图从胸罩边缘闯入里面。黑色皮质的比基尼、垂挂胸前的项串,除此铁灰色外套里面没有其它衣物。充满厌恶情绪的三字经咒语,从唇色黯淡熏黄的牙间迸出,原本酷酷的美女站稳身,立刻急步往屋里去,鞋跟在门槛上绊了一下。黑壮男子从头到尾未发一语,脸上一抹诡笑,占到便宜的猥琐表情。两个巴掌使劲抡了抡手把,摩托车前轮离地跃起,油门一加全速向前冲,呼啸转出了巷口。

她看见丽雪忙不迭从阳台上,哗啦哗啦,泼下一盆水,溅得路面湿答答。机车材料行的员工跑出来东张西望,几个雇工成天蹲踞在黑污油亮的地板上,检视着延伸到门外来的一堆堆车体零件。忙进忙出,有时一手持护目罩,另一手操作着焊具,火星四处喷溅,发出电镀刺耳的嘎响,充斥午后昏昏欲睡的街头。其中有一个年轻小伙子,不管刮风下雨一年四季几乎都打赤膊,沾着油污的上半身在店里店外晃动。吃住都包在老板家,见人总是先笑,欢迎光顾的表情。

段考前一晚,三更半夜下着雨,四处滴滴答答,湿气渗透室内来,让她觉得脚踝关节有些酸疼。她翻来覆去寻找舒适一点的睡姿。远处传来摩托车声,到了楼下戛然停止。这么晚了还有生意?她起身摸黑靠向窗边,偷偷往外看。黑壮男子喊着要找人,淋得全身狼狈,跨站在摩托车上。对面二楼的窗子透出些微灯光,接着一只影子移向阳台边,就着栏杆压低声音:人不在这里,去别处找啦。惹来楼下更猛的声浪:叫志娥出来!一副别想善罢干休、见不到人会死掉的蛮劲。她觉得似乎有事情要发生,雨点越下越密,暗影笼罩着巷头巷尾。

有人在楼下打开大门的声音。她看见阿桑穿着睡衣睡裤,隔着网状镂空的铁卷门,对着外头的黑壮男子说话。交谈进行中,黑壮男子伸出五爪攀在铁卷门上,有数次猛力将门晃得嘎吱嘎吱响。然后有东西递了出来,布满黑毛的手背和粗短的指头一把接了过去,数了数收进自己口袋。她看到阿桑退了进去,大门再度掩上。黑壮男子一脚踢开侧脚架,跨上摩托车,不顾夜深人静猛力加油门排废气。

吃饭时妈妈主张以后大门应该关上,意思是不要再像往常那样门户洞开,只掩着一扇轻便纱门,太方便街上小孩进进出出,在客厅里和哥哥嫂嫂一起看电视。附近的邻居们不约而同也都有了同样的举动,大家纷纷关起了大门,不管是不是就寝时间。除了巷子尾那家机车材料行,延伸到门口外都还是工作的场所。傍晚回家时,她远远看到妈妈双手捧着一脸盆的水,使力泼向门外去,湿漉漉的地面让小孩子们没有办法尽情玩耍。妈妈嫌他们太吵,说自己年纪大了需要安静。

偏偏这一带越来越热闹,离巷子不远另一头的大马路上,新近才落成的一栋十一二层楼高的宾馆,门口泊车小弟忙个不停。建筑物后半部深入到巷子来,厨房所在正好对着大家出门必经的巷子头。一天到晚用餐时间,尤其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油醋爆香弥漫于街巷,闻得出餐厅酒菜,有别于一般家庭厨艺的作料和烹调。再晚一些,还会有几个白衣白帽的厨房工作人员走出来。不同于宾馆正面冈岩样的豪华壁砖,灰色调的外墙中央一道左右相对斜度平行的逃生梯,从一楼到顶楼,占据建筑表面,场面非常壮观。厨师厨工们经常坐在台阶上,或盘踞栏杆周围,叼根烟哈拉个几句。入夜之后,每段楼梯平台上的天花板,亮着一盏小小灯饰,微弱晕黄的光芒,由下往上看去一线光影延向了天边,仿佛探入幽深深的夜空。玉桂说它看起来像一艘停泊在岸边、等待旅客登上阶梯的巨轮。玉桂正好从底下经过,没注意到她也在附近。“玉桂,”她走过去,“你要去哪里?”玉桂没回答,直往前走。她瞥见玉桂的左手臂外侧,浮出几道肉红红的印痕,让她想起昨晚听见阿嬷斥责的怒声,原本手腕上戴的漂亮银链子也不见了。“你手上的链子呢?”玉桂装没听见,扭身逃开她伸过去原本要搭放在肩膀上的手,几近咆哮着:“都是妓女!我讨厌她们!”三步并两步,一下就弯出巷外不见人影。

饭后看电视或聊天的上半夜,几个欧巴桑倚在门边闲话家常。她和新近搬来隔壁的双胞胎姐妹谈着学校里的事情。摩托车轮胎的声音,熄火到了门口,黑壮男子站定,向一旁的阿嬷点了下头,微凸的鲔鱼肚,前脚后脚摆进了屋里去。不久,有东西跌落的声音,像重物撞击地面,家具拖拽从某一角到另一角,夜暗里格外突兀的音效。大家嘴里尽管还说着话,听的却是其它地方,表情近乎不敢大意下结论的围观路人。婴儿哭声突然爆了开来,受到惊吓的啼哭……慢慢减弱下来之后,出奇地平静,犹如什么也没公然发生。心不在焉的聊天,渐渐转变成为某种熟悉的期待——回复平常作息,未卷入不明状态的一般生活?

敞开的大门口,黑壮男子走了出来,摩托车一跨扬长而去。她看见阳台后探出一张脸,往椰子丛啐了几口唾沫,三字经收尾,听得出是志娥的嗓音。一部计程车小心翼翼地开进巷子,下楼来的阿俊右手的绷带还没拆卸,只能用左手拿着毛巾按压住自己的头部,衣领上有几点滴落下来的血迹。旁边跟着阿桑,一起坐进车子里,车子小心翼翼地驶出各家门前堆置杂物、交通工具的巷道。巷子头那边走来了两个理平头身材结实的中年男子,穿短袖衬衫深色西装裤,站在门口和阿嬷说了一些话。丽雪下来加入交谈。随后两个男子转身离去。她听到邻居们交头接耳,听说那两个是便衣刑警。

开学后有一天她回到家,看见书桌上有一个快递包裹,像小学生的字迹写着她的姓名。里面用许多卫生纸包住的东西,打开一看是先前客厅里失踪的那两个瓷雕人偶。玉桂搬到北部去了。对面的空屋出售中。

得奖感言:

文字创造空间

年轻时怎么也写不出来,到了这把年纪那些从小漂流我心中的意念才稍微在纸上有了些许着落。对我来说写作是通过文字创造空间,让读者漫游在属于自己的天空和地平线。

我很感谢评审们让我有信心继续努力,同时也很感谢中国时报,每年举办的这项文学活动,让所有的参与者能够不断地投入写作。

名家讲评:

分镜深焦,别具张力

苏伟贞(台湾)

作者在定点架设摄影机,透过长镜头深焦手法捕捉并再现一个青春期女孩瞳仁显映的陋巷风月发生,并与其青春期懵懂的情欲骚动形成一条视觉动线。短短篇幅包含了三个主要生活体“妓女户”、“正常小家庭”、“隔代教养祖孙二人组”的生活交织错位,主要镜头放在妓女与接送马夫与房东内桑之间的情事纠葛上,作者以中医小针刀极为精准细腻地对肌理骨骼脉搏异常敏锐的感应作局部沾粘筋骨韧带切除,这是对人间世的直接切片。女孩是正常家庭成员,她所捕捉的人物不断出入镜头与显影。并靠着女孩的日常生活作息的移动带出固定镜头外人物的复系统发生,形成了另一形式的分镜头,这两组不同的镜头交替使用,既强调了情节的自然流程,又使得小说叙事富含视觉性,压挤出小说别具一格的平淡的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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