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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与《红楼梦》

时间:2022-05-08 08:35:03 浏览次数:

摘要:史学大师陈寅恪并未曾就《红楼梦》一书做系统之研究,然通过考察相关资料及翻检陈先生之相关著作,《红楼梦》中相关人物、资料时时出现。尤其是中后期所著之《元白诗笺证稿》、《论再生缘》与《柳如是别传》三部书中,相关论述尤多。陈先生在其学术著作中对以《红楼梦》为代表的传统小说资料的运用,显示了他广博的学术视野和运用材料的能力,开启了“文史互证”的研究典范,以及文化取向和人文精神世界的深邃而丰富。

关键词:陈寅恪;《红楼梦》;小说;文史互证

中图分类号:I207.4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4608(2011)02-0139-09

一、陈寅恪的“红楼”情节

“寅恪少喜读小说,虽至鄙陋者亦取寓目”,陈先生与他那个时代的读书人一样,早年即已阅读了大量的传统小说,而《红楼梦》无疑是其接触到的最早的也是最感兴趣的小说之一。其“少时家居江宁头条弄……伯舅山阴俞觚斋先生明震同寓头条弄,两家衡宇相望,往来便近。俞先生藏书不富,而颇有精本,如四十年前有正书局石印戚蓼生钞八十回石头记,其原本即先生官翰林日以三十金得之于京师海王村书肆者也。”这段话不但指出了戚序本《石头记》的来源,更透露了陈先生早岁读书的经历,对接触到精本《石头记》留有深刻的印象。虽然在这里陈先生并没有透露更多的阅读《红楼梦》信息,但是从其以后在相关著述中征引《红楼梦》材料主要集中在戚序本《石头记》这点来看,他对该版本《石头记》应是最为熟悉。

陈先生少年即求学海外,而在海外求学时也曾和友人屡有《红楼梦》的相关探讨。据生平好友吴宓先生日记记载,他们于1919年在哈佛相识,相识的机缘即是《红楼梦》,吴先生在哈佛曾发表“红楼梦新探”演讲,陈听后即题《红楼梦新探题赠》一诗相赠。在作诗当晚,陈吴两先生即有《红楼梦》更深层次的探讨。据吴宓日记所载,他们在谈到“情之为物”时,陈先生认为:(一)情之最上者,世无其人,悬空设想,而甘为之死,如《牡丹亭》之杜丽娘是也。(二)与其人交识有素,而未尝共寝枕者次之,如宝黛等,及中国未嫁之贞女是也。(三)又次之,则曾一度枕席,而永久纪念不忘,如司棋与潘又安,及中国之寡妇是也。(四)又次之,则为夫妇终身而无外遇者。(五)最下者,随处接合,惟欲是图,无所谓情矣。陈先生这段论“情之为物”的文字想必是给吴宓先生留下深刻的印象,故在其日记中详加记述。而陈先生对“情”之一说的解析亦颇有精妙之处。虽然吴宓先生指出陈先生以“西方所谓sexology之学及欧洲之经历参证”,但是从陈先生论述“情之为物”的例证到阐释,我们仍能从中看到传统文化思想资源所发挥的作用。如陈先生所说的“情之最上者”如《牡丹亭》之杜丽娘一说,就与汤显祖《牡丹亭记题词》一脉相承。汤显祖《牡丹亭记题词》虽然更为详尽,陈氏之说相对简略,但二者的基本意思并无二致。而陈先生所说的“情”之第二境:“与其人交识有素,而未尝共寝枕者次之,如宝黛等,及中国未嫁之贞女是也。”与之类似的是经脂砚斋指出曹雪芹原作八十回后的《情榜》一回中以“情情”来评林黛玉,以“情不情”来评贾宝玉。而在脂砚斋评阅之《石头记》第三十二回“诉肺腑心迷活宝玉,含耻辱情烈死金钏”的回前总批中,脂砚斋也引用了汤显祖的七绝“无情无尽却情多,情到无多得尽么。解到多情情尽处,月中无树影无波”。之所以引用这首诗,是因为它“堪合此回”,故“录之以待知音”。而陈先生以情之说演说《红楼梦》相关人物,堪为“红楼”知音。

陈先生早年虽然阅读了大量的传统小说,“然游学四方,其研治范围与中国文学无甚关系,故虽曾读之,亦未深有所赏会也。”这段话固然是针对阅读钱牧斋著作而言,但其情形对以《红楼梦》为代表的通俗文学来说亦是“堪合”。陈先生在其留学海外及学术生涯的早期,对小说一体虽然广泛阅读,然当时尚未纳入到其学术著述的视野当中,故未曾作过多关注。他对以《红楼梦》为代表的通俗文学的深入探讨和实际运用,是在其从海外归国后,特别是在学术生涯的中后期。余英时先生从史学史的角度考察,认为陈先生的史学观念和实践发生了三次明显的转向,即从早期的“殊族之文、塞外之史”到中期的“中古以降民族文化之史”再到最后的“心史”这三个阶段。我们从陈先生的著述年代大致也能得出这么一个认识。正是在陈先生著述的中后期,他更多地集中在文史结合的研究领域,其研治范围与中国文学就有了很大关系,“文史互证”的研究方法得到了集中的体现,特别是在《元白诗笺证稿》、《论再生缘》、《柳如是别传》这三部著作中,陈先生大量运用诗歌、小说中的材料来考证相关史实,同时运用自己渊博的学识对小说、诗歌进行令人信服的解读。而在这个过程中,陈先生对《红楼梦》也有了详细的考察和诠释。

陈先生对红楼梦的关注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1.对《红楼梦》研究的关注

陈先生虽然没有与《红楼梦》有关的著述问世,但是他早年对小说的兴趣以及他的生平好友对《红楼梦》的热衷与研究及当时“新红学”的产生等因素,也决定了《红楼梦》在其著述中仍是绕不开的一个重要话题。陈先生早年留学海外与吴宓因《红楼梦》而交往已成为学林佳话。“风义生平兼师友”,在清华国学院与王国维的相识相知更是给陈先生的文化学术带来了很大的影响。王国维早年对《红楼梦》的研究开启了我国现代学术上对《红楼梦》研究的新的典范,陈先生在其著述中对王国维的《红楼梦》研究亦是心领神会知之甚详,在论述元稹仕途与婚姻关系之时,陈先生引用王国维有关《红楼梦》相关言论佐证:“昔王静安先生论《红楼梦》,其释‘禀风情,擅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意谓风情月貌为天性所赋,而终不能不败家者,乃人性与社会之冲突。其旨与西土亚里斯多德之论悲剧及卢梭之第雄论文暗合。”陈先生认同王国维人性与社会冲突,并据此分析元稹个人婚姻与仕途亦是受人性与社会冲突所致。

此外在《柳如是别传》中,陈先生分析柳如是的名句“春日酿成秋日雨,念畴昔风流,暗伤如许”中“酿成”一词的含义时,再次提到王国维有关《红楼梦》的探讨,‘酿成’者,事理所必致之意,实悲剧中主人翁结局之原则。古代希腊亚力斯多德论悲剧,近年海宁王国维论红楼梦,皆略同此旨。”在述及柳如是与陈子龙情感纠葛时,陈先生再次提到王国维所言,“吾人今日追思崔张杨陈悲欢离合之往事,益信社会制度与个人情感之冲突,诚如卢梭王国维之所言者矣。”由此可知陈先生对王国维《红楼梦》悲剧说的认同。

陈先生解读元稹相关诗文的方法,也与胡适所开创的“新红学”研究方法有相同之处。陈先生注重从社会风俗道德的角度对元稹诗文进行解读,在此基础上认为元稹《梦游春》及相关的诗作和《莺莺传》具有个人自传性质,而以胡适为首的新红学考证派也是从分析考证曹雪芹的家世、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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