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置于中国古代、近代出版史来考量，山东出版业的地位和影响并不突出。清以前留存下来的出版史料极其有限，清代、民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三个不同历史阶段，山东的图书出版各有特色，总体趋势是逐渐往前进步的。近现代以来山东的期刊事业发展较快，特别是中共领导下的根据地、解放区的报刊还有图书编辑出版，形成了独特的风景。以《山东出版志资料》辑刊为代表的一批史料编撰、整理成果，展现了山东地区的出版风貌与成就，为大型出版史志著作的编写以及当今的出版实践提供了有价值的资源。
[关键词] 山东 出版史料 区域出版史料 《山东出版志》
[中图分类号] G23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5853 （2014） 04-0100-04
虽说山东地区的出版活动可以追溯到东汉时期，但那仅仅是萌芽形态。时至宋朝，山东的刊刻出版业已粗具规模，金、元、明时期继续发展；到了清代特别是晚清，则达到鼎盛。
清以前留存下来的出版史料极其有限，清代、民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三个不同历史阶段，山东的图书出版各有自身特色，总体趋势是逐渐往前进步的。就期刊来说，山东创办的期刊到上个世纪80年代末，已查知的有1185种，发展较快的是三个时段，即（一）1928年至1937年，国民党政府对山东的统治相对稳固，文教事业有所发展，新创办的期刊达380种；（二）1938年至1949年，这个时段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根据地和解放区的期刊出版异常繁荣，创办的刊物达261种，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也构成了山东出版的一大特色；（三）1978年至1987年，山东期刊业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
置于中国古代、近代出版史来考量，山东出版业的地位和影响并不突出。虽然官刻之山东书局（亦名山东官书局、山东新设官书局）有不少古代典籍的刊印与销售；私刻之孔府有主修的《孔子家世谱》“板印四远”、海源阁有《海源阁丛书》的精选精刻、玉函山房有《玉函山房辑佚书》的搜集整理与编辑；坊刻之书业德属百年老店，刊刻书籍逾千种，公茂画店则经营木版年画源远流长……但出版大家名家之缺乏，影响重大出版物之少见，出版发行聚集地之不足，都使得山东古近代难成出版中心和文化重镇。但在中国共产党出版史上，山东抗日民主根据地和解放区的出版活动，却是值得予以特别关注的。
1982年，《山东省志·出版志》的编纂工作正式启动。出版志的编辑刊行既无先例可循，也没有现存资料可用。史料的搜集、整理与研究就显得十分重要而迫切。这年的11月，山东召开了全省出版志编纂工作会议，确定了直属单位和各地市出版办（科）的编志人员，研究了资料征集工作。编纂小组拟定了出版志篇目，并走访了曾在山东出版界工作过的老同志50多人，搜集资料40余万字。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由山东人民出版社《山东出版志》编纂组编辑的《山东出版志资料》（第一辑）（以下简称《资料》）于1984年1月面世。作为“为编纂出版志积累资料、交流情况而出版的不定期专辑”，《资料》第一辑在“前言”中对自己的任务做了明确规定：
收集、刊载自一八四○年鸦片战争至建国后的一九八二年，这一百四十多年中有关山东出版工作的史料。这些史料的内容，包括清代和民国年间官修大部的丛书和类书，私家编撰、刻印的各种书籍的实况；出版单位经营的性质、规模、特点及其社会的影响；出版界著名人物的传记、年谱、调查访问录等。这里要着重提出，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我省革命根据地的广大出版工作者，在党的领导下，粉碎日伪、国民党顽固派的封锁、进剿，前赴后继，英勇奋斗，自力更生，排除万难，出版了大量书刊，成为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的有力武器。大量可歌可泣的英雄业绩，值得大书特书。
这样一种编纂思想和意图，在多辑《资料》中得到了充分体现。第一辑《资料》刊载了13篇文章，其中2篇是关涉聊城海源阁藏书、刻书历史的，2篇略述民国时期民营出版发行机构商务印书馆济南分馆、齐鲁书社的沿革，此外的9篇文章都是有关中共领导下的革命出版工作的回顾，包括《渤海区出版工作的回顾》《冀鲁豫解放区出版事业的创立与发展》《在战火中诞生的胶东画报社》及《大众日报与文化书刊出版发行事业——山东新华书店初建时期回忆片断》等等，大多为亲历者的回忆与总结，史料翔实可靠。第一辑《资料》奠定了850×1168的大32开本基础，197页，14万字，印数1500册，定价0.77元。此辑由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有标准书号，但在版权页注明为“内部发行”。
1985年1月，山东省出版总社成立出版志编辑部；5月，总社党委作出《关于编纂〈山东省出版志〉的决定》，确立了编委会，由宋桂植任主编，乐美素、郑文华任副主编，其中乐美素兼任出版志编辑部副主任。此后，出版志编辑部人员得到进一步充实，史料征集与研究工作明显推进。这年8月，《山东出版志资料》第二辑就以山东省出版总社出版志编辑部名义编印（以后各辑均如此，也不再标定价或工本费）。该辑仍旧以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的根据地、解放区出版活动为资料收集重点，这方面的文章多达14篇，除了一些回忆文章，还有《渤海新华书店出版的部分图书目录》《冀鲁豫根据地出版的部分图书目录》等史料的整理与辑录。着眼于某一时段和地区出版资料整理的文章，本辑有《民国以来济南书业一览》《德占以后青岛书业、出版印刷业一览》《淄博私营书业（初步调查）》，编者查阅了大量档案资料和一手书刊，访问了书业界的当事人，并征诸相关历史文献，使得这些成果言之有据，堪称信史。本辑对历史悠久的聊城刻书与出版业的兴衰状况，以及潍县杨家埠木版年画的来龙去脉，亦有详细考论。
与前两辑相比，第三辑《资料》除了继续关注根据地、解放区的出版活动（4篇文章）以外，史料搜集的范围有所拓展，研究的视野有所扩大。其中，谈通志、方志编纂出版的有2篇，分别是《山东通志述略》《山东历代地方志编纂出版概述》。介绍具体的出版发行机构的6篇，包括《山东新文化与齐鲁书社》《中国文化服务社山东分社》《邹平乡村书店》等。论述地方出版概况的，则有《泰安地区刊刻出版业概况》《民国时期泰安书业简介》。关于山东印刷业发展历史的有3篇文章，分别为《抗战前山东的印刷业》《日伪统治时期济南的印刷业》《青岛解放前夕的印刷业》。此外，还有关涉日伪统治时期山东预订发行课本的统计，关于著作权及书刊登记注册之规定（1928—1935）的整理，关于对我国出版史上的瑰宝——“泰山磁版”及其所印书籍的考证。而《山东出版大事记》（民国部分）更是条分缕析，采用编年体记述，兼用纪事本末体方法，铺陈1912年至1949年9月的出版脉络。
不同于第三辑的广博，1987年10月刊行的第四辑、1988年2月刊行的第五辑《资料》以专精取胜。第四辑《编者的话》这样写道：“本辑为图书发行专辑，其中收录的稿件，除山东新华书店的《简史》《大事记》《创建年月考》《创建前后的回忆》等几篇外，余者均系1951年以前编、印、发三位一体时新华书店的资料。其内容主要是关于图书发行方面的，涉及编辑和印刷的较少。”这中间，有部分史料直接采自新中国成立前的《大众日报》《书店通讯》等解放区报刊，原汁原味，弥足珍贵。顺便需要提及的是，王益等人所著《战争年代的山东新华书店》。这本出自当年出版实际工作者之手的回忆录，对党领导下的编辑、印刷、出版、发行工作的各个方面，作了概括性叙述，也有典型事例的描绘，史料比较翔实，客观地反映了历史的真实情况。附录《山东（华东）新华书店组织机构表》《建国前山东新华书店出版图书简目》皆有重要史料价值。其中《图书简目》收录了包括山东新华书店成立前，山东解放区在中共山东分局领导下，由大众印书馆和文化出版社出版的政治读物和时事教育读物，总计收图书（含重印）逾千种。新中国成立前，并非专门的出版社才有出版权，许多政府机构、学术团体及社团、一般发行印刷机构等等，也往往有自己的出版物。那个时期的新华书店与今日不同，它不仅发行书刊，同时也是重要出版单位。
第五辑《资料》是印刷专辑，仅收录8篇文稿，包括《山东书刊印刷志资料选（1298年—1949年）》《山东新华印刷厂历史沿革与现状》《山东新华印刷厂潍坊厂历史沿革情况》《山东人民印刷厂的建立》《山东新华印刷厂临沂厂简况》《山东新华印刷厂德州厂概况》《济南印刷厂简介》《青岛印刷厂简介》。从出版史角度看，除了第一篇价值比较重要外，其他有关印刷企业的勾勒只需了解大略即可。
1988年9月推出的《资料》第六辑，用相当篇幅逐一介绍了山东属地的11家出版机构的历史沿革与现状，其中包括山东人民出版社、齐鲁书社、山东大学出版社等等；介绍了包括济南市、青岛市、德州地区、泰安地区在内的13个市地出版机构的历史沿革与现状。我们注意到，到这年年底，山东有14个市地按期完成了出版志资料长编的编纂任务，总字数约150万字。现今还可以从孔夫子旧书网搜索到后来陆续内部印行的《德州地区出版志资料长编》（1988年）、《聊城地区出版志资料长编》（1989年）、《泰安地区出版志资料长编》（1989年）等出版物。第六辑《资料》对根据地、解放区出版事业仍有进一步的史料爬梳，对山东书局与尚志堂的关系有进一步考论，此外对山东地区的出版印刷教育和研究工作也有所涉及，刊发了几篇相关文章。
第七辑《资料》刊印时间是1989年3月。主体内容是期刊简介，编者将山东省正式期刊按照哲学社会科学类、文化教育类、文学艺术类、自然科学类、医药卫生类、农业科学类、工业技术类、学报类、综合类，一家一家刊物进行介绍。该辑另一重要篇目是《山东省出版大事记（1949.10—1988.12）》，这是出版志的组成部分之一，记录了编辑、印刷、发行三个方面的重大事件和重要活动，具体包括机构建立、人事任免、方针政策、规章制度、工作部署和重要会议活动，等等。
《山东通志·出版志》初稿的完成是在1990年底。而此前《资料》第八辑（1989年10月）和清末民国时期出版法令训令选编专辑（1990年2月）的刊布，可以看着是山东出版史料搜集整理的收官阶段了。第七辑辑录了50多篇山东解放区期刊的发刊词（含少部分编后语、出版决定），另外的9篇文章差不多都是可以直接用于出版志之中的，其中有《建国以来山东出版工作方针政策的发展变化》《山东解放区图书出版概况》《山东解放区期刊出版概况》《晚清时期山东的刊刻出版业》《晚清民国时期山东出版管理概略》等等。这些资料刊登于此，当然带有公开征集修改意见的意图。“清末民国时期出版法令训令选编专辑”所收录的内容，是山东省清末和民国时期历届政府在出版方面所颁发的训令、法令和办法等，其中包括“洪宪”年和日伪统治时期，共210余件，为深入研究和编纂刊印出版史志提供了有价值的史料。
综览历时七年的全九辑《山东出版志资料》，统计可知，共刊发了110多篇文章，260余件出版法令训令、期刊发刊词等资料，正文总页码1934页，总字数131万，总印数10000册（除了第一、二辑各印1500册，其他各辑各印1000册）。笔者所藏原缺第四辑，幸得暨南大学陈静老师相助，终成完璧。这些资料的搜集、整理和研究，直接为《山东省志·出版志》的编纂提供了前提条件，有些内容就直接成为出版志的一部分。丛刊中的内容基本上反映了山东地区出版史的历史面貌和地位，尤其是对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根据地、解放区的出版史料用力甚勤，搜罗完备，较好地反映了该地区中共领导下的出版事业成就及贡献。但《资料》丛刊也有某些方面的不足。一是对宋代以来，特别是明朝和清前中期山东省出版方面的史料挖掘还不够，对北洋政府、国民党政府时期的官方出版及日伪机构出版资料搜集尚可深入，这有客观条件的限制，而主观能动性发挥也是一个原因；《山东通志》（现代卷）的论述就相对平衡、丰富，内容取舍上没有过度偏颇。这里，大学和专门研究机构专业研究人员参与史料搜集和研究不够也许是另一个原因。出版史料搜集与研究是需要“实践派”和“学院派”共同参与，取长补短的。二是关于报史资料没有列入。因为另外编纂有《山东省志·报业志》，也专门编辑刊印了有关于报纸的史料汇编，但这些资料没有纳入出版史的范畴。为避免重复收集，在《山东出版志资料》中整理一篇或几篇“山东报纸出版资料索引”就很好了。报纸及部分期刊，既可以属于新闻史、媒介史的研究领域，也可以归入出版史甚至文化史的讨论范围。作为出版史的报刊研究和作为新闻史的报刊研究，视角、方法、重点、出发点和落脚点，包括材料的取舍、价值的判断都是很不一样的。作为平面媒体的报纸理当在出版史园地有所体现。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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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4-06-12）